繁凡

#我的润宝生日快乐！！！

  那辆车停在那里大半年了。

  去国外念书前，那辆车就停在松本润家的房子前不远的街边。松本润每天从家里出来，都会经过它。明明那时有好好盖上遮阳布的。

  过了半年等他放假回来，那辆车就变得破破烂烂的了。遮阳布被扯烂，只留几缕堪堪挂在车身上。前排的车窗都被打破，但里面的设施还算完好。尤其是经过时从里面散发出的一股腐败的味道，更让松本润无法不去在意。

  但除了他之外的人，经过时都没有表现出和他一样的困惑或疑问，神色淡然，连多余的一瞥都不存在。一度让松本润认为自己出一趟国成为了灵异体质，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直到高中好友相叶雅纪来他家玩，才证实这辆破烂的车是真实存在的。

  “松润，这辆车是怎么回事啊？”相叶雅纪一下子就注意到了那辆车。

  松本润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答道，“我也不知道啊，我一回家就发现它变破了。但是其他人似乎都不在意。”

  “诶～”相叶雅纪拖长音感叹道，停在车旁往破碎的窗口往里看，“好奇怪啊，方向盘什么的又都好好的在里面。如果是小偷，应该值钱的东西都该抢光了才是。”

  “对吧对吧！我就是觉得这里很奇怪！”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有共感的人，松本润总算是摆脱了觉得自己不正常的想法。

  相叶雅纪突然噤声，嗅了嗅，“嗯？怎么有一股腐烂的味道？”

  松本润刚想表示认同，相叶雅纪就转过身来抓着松本润神神秘秘地说道，“天呐，这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吧……”

  松本润下意识地想要捂耳朵。

  “会不会是发生了命案有尸体藏在里面啊！”

  松本润差点就忘了，比起自己，相叶雅纪才是一个真正的容易引起灵异事件的人。无论是体质还是他那天马行空的脑袋。

  相叶雅纪回家后，松本润满脑子都是他白天说的话。总是会情不自禁想起那辆车，和可能藏在车里某个角落的尸体。

  就不该叫那家伙来玩！松本润第二十四次检查窗户是否关严实了，拉紧窗帘奔到床上，不再把头伸出被子之外。

  “对了，以前住你家前面的那个，翔君呢？你这次回来有找他玩吗？”下午两人在房间里打游戏时相叶雅纪随口提到。

  松本润按键的手指一顿，电视屏幕里的小人便掉下了悬崖。

  盯着大大的【GAME OVER】松本润张开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下意识低下头，视线落在因用力而泛白的指尖。

  “没有，他可能也比较忙吧。”

  “哦这样啊。耶，这一局我赢了！”好在相叶雅纪没有注意到松本润的失态，关注点被取得胜利的游戏吸引了过去。

  松本润也趁机收拾好情绪，大声嚷嚷道，“再来！这次我绝对会赢你！”

  躺在床上，有关樱井翔的记忆赶跑了灵异故事而填满了松本润的脑袋。

  我才不会主动去联系他呢。松本润撇撇嘴，抱着枕头的手臂却收紧了些。

  樱井翔比松本润年龄大一点，住在松本润前面几栋。从初中开始，两个人就经常一起上下学。松本润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了，可能只是偶然在路上碰到，就自然而然搭伴了。

  松本润自认为他和樱井翔的关系还不错，但自己高中时决定出国后，才发现自己对樱井翔好像是可有可无的。

  他至今仍记得他告知樱井翔之后，樱井翔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樱井翔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便低头摆弄他的手机去了。这让松本润揣在口袋里的情书被捏皱也没能送出去。

  至于他是什么喜欢上樱井翔的，松本润也依旧说不上来。比起一见倾心，或某一个心动瞬间，松本润更倾向于日久生情。

  他本来是想，在告诉樱井翔自己要出国后，等他着急慌乱的时候把情书递给他，叫他在这里好好等着自己回来。

  结果，对方根本不在意。

  以为自己手握胜券的松本润慌了神，在樱井翔跟自己说等他考完驾照就开老爹的车带他两个人去江之岛玩的时候，他还以为两个人的感情是相通的。

  还自以为是地认为樱井翔也喜欢自己。

  笑死了。那个人甚至在他临走的时候都没来机场送他。

  就算这次放假回来，他也根本没打算去找樱井翔。那封没送出去的情书都被他撕碎了扔在房间的抽屉里，都没有带出国。

  在睡意朦胧的迷迷糊糊间，与樱井翔相关的细节最后闪过松本润脑中。

  樱井家的轿车，和那辆废弃车似乎是同一款……

  第二天一早松本润就被他睡前发现的这个细节给吓醒了。额前甚至都冒出了薄薄一层的冷汗，松本润看向被窗帘遮挡住的窗外。应该不会的，这只是巧合。

  即使这次回来，一个樱井家的人他都没有见到过。

  松本润用力甩了甩头，想要将不好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却仍在经过废弃车时，忍不住想到最坏的结果。

  如果樱井翔真的出了什么意外，真的死了，他会怎么样呢。

  松本润的心口有一些难受，可能他还是会很难过吧。

  因为他还是喜欢他。

  从便利店往回走的时候，松本润边喝汽水边扭头往废弃车的车窗里看。这一次，他看到了樱井翔的脸。

  易拉罐“啪嗒”掉在沥青路面上，汽水全部涌了出来，从松本润的脚边流过。他睁大了眼睛一动也不动，与车窗里的樱井翔对视。樱井翔与从前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他想大声呼救，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他想迈开腿跑开，小腿却有些发软。

  先动作的是樱井翔，他往后退，脸从车窗中消失了，过了会从车顶出现。

  “润……松润，你回来了啊。”然后从车的另一边绕过车头走向松本润。

  “诶？诶？！”松本润看着活生生的樱井翔，和太阳下他投射在地面上的影子，一时没反应过来。

  樱井翔被他的反应吓到，停住脚步，“怎么了？我刚跟家里人旅游回来，想看看这辆奇怪的车，结果就看到你了。”

  松本润把这段话在脑中回环往复地过了三遍，才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多白痴。而好不容易与樱井翔再次相遇，还把人家吓了一跳，看去了笑话。

  “没，没什么。”只觉得自己过于丢人，松本润只想低下头赶紧跑掉。

  两人之间的气氛过于尴尬，站的距离也不远不近，不小心在空中触碰的视线宛如触电一般迅速移开。

  “你，你在那边还好吗？”樱井翔先开始了不能更尴尬的对话。

  “嗯，挺好的。”俗套的回答松本润自己都唾弃。

  樱井翔点了点头，抿住嘴没再说话。松本润也不知该说什么，也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就这样离开了。

  总不能跟樱井翔说，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松润，你有时间吗？”在松本润准备倒数三秒然后走开的时候，樱井翔再次开口。

  “啊，有。”

  樱井翔的手伸进裤袋里，但没有拿出什么东西，“我能不能，请你喝杯咖啡？”

  “可，可以啊。”松本润觉得自己一到樱井翔的面前就不能好好说话了，出口的话全都要被绊一下结结巴巴的出来。

  不知是不是看错了，在自己答应他后，樱井翔像绷紧的全身松下了一口气。

  

  松本润盯着桌上的纸片，心里只有一个想法。

  要是自己没回来就好了，

  就不会要面对樱井翔把那封撕碎的情书摆在自己面前的地狱场面了。

  “对不起……”樱井翔说他是在松本润出国后去他家的，松本妈妈领他去了松本润的房间，他也只是无意打开了一个抽屉，结果就看到了这些碎片。

  “没事没事的！”松本润笑声干瘪，怕自己的脸抽过去也要扯着嘴角保持笑意，“这不都过去了！”

  “松润……”樱井翔的声音低低的，几近恳求地叫着松本润。

  松本润本能地认为樱井翔有话要对他说，似乎都要能猜到内容。但他不敢去信，怕这又是樱井翔给他的一次美好的幻觉。

  但樱井翔止住了话头，抬起头转移了话题，“今天是你的生日吧。我不知道你会回来，也没准备什么礼物。”

  服务生这时正好端着托盘走了过来，将蛋糕放在了桌上。

  “只好临时用咖啡店的小蛋糕表示一下了。”

  樱井翔对松本润笑，这是真实的笑容。发自内心的，不虚伪的。

  “生日快乐。”

  松本润不是没有想过，当初自己如果告白成功，他会和樱井翔如何庆祝自己的生日。也许他能得到一个带着甜甜草莓蛋糕香味的吻。

  可他没想到自己现在竟然会因为来自樱井翔的一句简单的祝贺就变得晕头转向。

  “还有这个。”樱井翔从裤袋里又掏出了封信，只是这是一封完好无损的，“这是我那时去你家的原因，但因为看到了你的那封信，我也没能送出去。”

  “虽然今天并没想着会遇到你，但，既然上天让我们再次相见，也许他自有用意。我希望你能够收下它。”

  松本润盯着桌上与自己那封信同样的白色信封，不敢伸手去接。

  “拜托了！”樱井翔“腾”地站起身向松本润深鞠一躬，拿起账单就跑去了前台。

  松本润看着樱井翔手忙脚乱地结完账，往自己这边快速地看了一眼，然后又转身跑出去了。

  “什么啊……”手指捏紧了信封的一角。

  攥着樱井翔送的信往家走，心事重重的松本润完全没有去在意废弃车。所以相叶雅纪躲在车后面露出了半个身子，松本润一点都没有注意到。

  “nya！！！”相叶雅纪张牙舞爪地朝松本润冲去。

  “呜哇！”松本润吓得双手举在胸前，连退了好几步后背撞在围墙上。手中抓着的信也掉落在地上。

  相叶雅纪拍着手笑得高兴，“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个生日惊喜怎么样啊！”

  松本润捂着胸口大力缓了几口气才去瞪相叶雅纪，“你这哪是惊喜啊，这分明就是惊吓！吓死我了。”

  相叶雅纪笑个不停，直到被慢慢走过来的二宫和也踹了一脚。

  “原来你一个人飞快跑过来是干这种蠢事啊。”二宫和也不屑地瞥了眼捂着屁股的相叶雅纪，将手中的礼物递给松本润，“生日快乐啊。”

  “这是我和相叶酱的。”一同前来的大野智把两个礼物盒塞到了松本润的怀里。

  松本润忍不住笑了起来，“谢谢！我还以为相叶君的礼物就是刚刚的呢。”几个旧时好友笑作一团。

  “J这是你的？”眼尖的二宫和也发现了落在地上的信封，弯腰捡了起来。

  “是，是的！”松本润下意识就把它夺了过来手背在身后。

  二宫和也挑眉，意味深长地多看了松本润几秒，随后便转过身与大野智他们打闹去了。

  松本润回家后把信放进抽屉，与其他人一同打游戏吃蛋糕，度过了个愉快的生日。晚上送走他们，才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拿出那封他在意了一整天的信。

  深呼吸了三次，他才下定决心打开它。

  “今晩はお月さん。”

  真俗套。松本润抓着信起身往外跑。

  一点都不坦诚。

  站在樱井翔家楼下，抬头看着漏出暖黄灯光的窗户，松本润小声地喊道，“翔君！翔君！”

  窗帘一下就被拉开了，樱井翔的动作仿佛是在那一直等着一般的快。他趴在窗台上冲松本润喊道，“你等我！”然后就转身从窗口消失了。

  抬头看了看夜空，发现月亮被云挡了个严严实实，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起樱井翔的运气。

  樱井翔气喘吁吁地从屋里跑了出来，停在松本润面前。

  “你，看到信了？”问得小心翼翼。

  “嗯。”松本润点点头。

  樱井翔依旧是试探的口吻，“那你的意思……”

  松本润低着头，躲避着樱井翔的目光，“趁我的假期还有几天，不出去玩玩吗？”

  樱井翔的神情从谨慎试探慢慢转为欣喜激动，他拉住松本润的手放在嘴边轻轻吻了一下。

  “去！当然去！”

  又突然冲松本润的身后大喊，“拜托了！！！”

  当松本润困惑地转身看去时，烟花也恰巧在空中绽放。

  松本润惊喜地看向樱井翔，而他不太好意思地解释道，“刚刚二宫君他们过来找我了，说你等会肯定会过来给我答复。还说会帮我。”

  “润君！”大野智在不远处朝他招手。烟花一定就是他们几个放的了。松本润虽然恼他们背着自己跟樱井翔串通一气，但也明白他们的好意，举起手也用力挥动。

  樱井翔却抓住了他的小臂，一路向上握住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虽然今晚没有月光，但我用更亮的光代替了。”樱井翔的侧脸在烟花绽开的光亮下看得真切。

  “生日快乐，润。”

  在江之岛的小屋里两人裹着同一张被子讨论着那辆废弃轿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是很快的事了。

  “听我爸说，可能是小偷把偷来的车放在这里然后忘了拿走了。”

  “哪有那么蠢的贼啊。”

  “你怎么总是在说它啊。”

  “就是很在意嘛……而且它还怪吓人的……”

  “你怕？”

  “才不怕！”

  樱井翔翻身搂住松本润，“你不怕你不怕。但是现在先别管它了，我们明天不是还要去海边看日出吗？”

  “嗯……晚安。”松本润把腿搭在樱井翔的腿上。

  “晚安。”樱井翔将晚安吻轻轻落在了松本润的额上。